又名《失落味觉》。
斯德哥尔摩。
全文5k+，相爱相杀，家暴预警，接受无能慎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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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.1
深冬季节，气候阴湿，温柔的雪并不会眷顾这座寂寞的城市，取而代之的是萧条的雨，绵绵缕缕不绝地下，像是有诉说不完的惆怅。
约瑟夫看着外面阴沉得不见半分光彩的天，抱着整理好的箱子往外走。
“唉，我真愿意和您共事，新来顶替您的那位，我和他实在是沟通不了！”
帮他搬东西的同事叹了口气，电梯门开启，他们一起往外走。
“话说，您到底是为着什么一定要离职呢？这也算是铁饭碗，工钱还不低。”同事又问他。
“没什么原因。”约瑟夫笑了一下，“只是不想做下去了，之后我可能也会搬离这座城市，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。”
“哎呀，那真是可惜……”
同事还在感慨，约瑟夫已经无心听她说的话，因为他看见了另一个人。
走出公司的大门，外面一刻不停地在下雨，隔着朦胧的雨幕，约瑟夫和站在台阶之下的人对视。
伊索·卡尔今天穿了一身黑，手里撑着一把黑伞，静静地伫立在原地，好像他是一块沉寂的碑。
“嘿，那是你的男朋友吗？”同事的眼睛亮了一下，笑笑说，“之前好像听你提起过，原来长得这么帅啊。”
“不……”
约瑟夫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说些什么，但目光没有望向她，而是死死盯着站在雨里的人。
“嗯，你想说什么？”
同事不解地问。
奇怪，或许是今天的天气太冷了吗，她怎么感觉约瑟夫在发抖？
“没事，没事。”
约瑟夫又连忙摇头，视线仍然望着雨里的人。
他看见对方朝着自己歪了下头，然后跃上台阶，一级一级向上，步子极为缓慢地朝着自己走来。
“你先回去吧，我男朋友来接我了，谢谢你。”
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，那把黑伞已经笼罩在他头上了。
约瑟夫和同事并肩站在屋檐下，雨水并不能飘进来，但因为这把黑伞不停地往下滴水，他肩头的衣服都被晕染出了深色的水痕。
“哦哦，好的，那拜拜了，我们有缘再见？”
一向健谈的约瑟夫这次没有答复她，同事虽然觉得奇怪，但也没有多问，把箱子放在地上，转身回公司了。
伞檐的雨水还在往下滴，直至滴进约瑟夫眼睛里，模糊了他的视线。
他怀里还抱着箱子，腾不开手去抹眼睛，也不想向身后的人求助，只能把头埋得更低，这样可以缓解双眼的疼痛酸涩。
“你很冷吗？一直在发抖。”卡尔的语气没什么波澜，也不需要他的答复，继续说，“我以为你会向她求助的。”
约瑟夫还是不说话，只抱着怀里的箱子，掠过他想往外走。
但他高估了自己的对身体的控制能力，仅仅是迈出了两步，就跟浑身脱力一般，重重在地上摔了一跤，膝盖骨磕在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手里的箱子脱落出去，里面的文件散落一地，被污黑的雨水浸透，颜色深深浅浅。
人在恐惧害怕到极点的时候，所有的感官都已经麻木，就像约瑟夫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，只觉得自己的胃一阵阵抽搐，他很想吐出点什么东西来，但他连这样也做不到。
最后只在嘴里尝到了眼泪的味道，苦的，咸的。
“伊索，伊索……”
约瑟夫跪在他脚边，哭着叫他的名字，因为情绪过于激动，呼吸也变得艰难。
而他始终神色淡然，手里执着那把黑色雨伞，仿若只是一个局外人。
“算我求你了。”
他听见约瑟夫的虔诚祈祷。
“求你放过我吧。”
——
Chapter.2
似乎每段故事的开场都很美妙，正如约瑟夫和伊索·卡尔的初遇。
风和日丽的午后，街角飘香的咖啡厅，宛如童话般梦幻美好的甜蜜氛围，约瑟夫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邂逅了自己的第一段恋情。
水土条件的变化，饮食习惯的冲突，还有巨大的工作压力，都让约瑟夫头昏脑胀，好在他在这时遇见了命中注定的——他的恋人，伊索·卡尔。
约瑟夫并没有恋爱经验，但他觉得卡尔简直就是恋人的完美模范，不仅长得帅气，性格沉稳，情绪稳定，还很体贴周到，细致入微地照顾他的工作和生活。
包括但不限于，每晚替他提前熨好第二天上班要穿的衣服，给他打包营养爱心午餐，甚至连吹头洗脸这种小事也都要一手包办。
伊索·卡尔是一名漫画家，平时并不爱出门，最常做的事就是趴在桌前写写画画，所以他有很多时间来照顾自己的恋人。
夜晚，约瑟夫被他摁在怀里用毛巾擦脸，毛巾的热气在他脸上蒸发，烫得鼻尖和脸颊红红的。
“我感觉我要被你宠成废人了。”约瑟夫任由他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吹干，又感慨说。
“我更希望你是。”头顶传来恋人的声音，“那样我可以为你做得更多。”
“唉，不太行啊，我明天还得工作呢。”约瑟夫叹气道，“加班真的太辛苦了，你能不能养我啊？”
本来只是随口一问，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当然不可能成真，但没想到卡尔却当真了，掐着他的脸让他转头，被迫和自己对视。
“我当然可以养你。”卡尔认真盯着他的脸说，“但作为交换，你要听我的话。”
“什么啊？”
约瑟夫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，觉得他莫名其妙，没忍住笑了。
“我就随便说说而已，你还当真了？靠你养肯定是不可能的啦，我就是因为受不了家里人的掌控才跑出来自己打工的。”
约瑟夫的家境很优渥，从他出生起，父母就为他安排好了人生的道路，但他不喜欢被控制，所以选择了出逃，哪怕这条路会更加艰难。
这个话题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，卡尔没再往下说，继续替他吹干头发。
吹干头发后，已经很晚了，关上灯，两人相拥而眠。
因为白天过度劳累，约瑟夫困倦极了，不一会儿就有了睡意。
意识模糊之中，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，他下意识回应了对方。
“你会一直陪着我吗？”
“嗯。”约瑟夫抱着男朋友的手臂，柔软地蹭了蹭，“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
“……这可是你说的。”
黑暗和睡意一同将他笼罩，后面的话他没能听见。
——
Chapter.3
“嘿，亲爱的，主管叫你等会儿去趟办公室拿文件。”
同事拍了拍约瑟夫的肩说。
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约瑟夫敲下最后一个字节，右上保存，发送文件。
“天呐，你做得真快，我这才刚到一半呢！”
同事苦恼地说，不经意瞥见他的脖子，又凑了过来，声音压低，“那个，你要不要遮一下脖子上的东西，那是你女朋友弄的吗？”
“什么？”约瑟夫后知后觉，捂着脖子上的红痕，脸色涨红，“不是，我没有女朋友。”
“哦，那是男朋友吗？”
同事也只是随口一说，见他的耳根子都开始泛红了，便不再追问。
约瑟夫向她借了粉底，狼狈地跑去卫生间遮痕迹。
衬衫拉开，白皙光洁的皮肤上遍布青紫色的印记，有深有浅，交错纵横，凌乱而张扬，生生破坏了原有的美感。
这显然不是吻痕，而是被某种质地柔软的物体抽打后留下的痕迹。
是的，他的男朋友有那么一点小众的特殊爱好。
在众多游戏玩法里，卡尔尤其钟爱用皮带作为调味剂，下手有时会没有轻重，不过约瑟夫大部分时间都乐在其中，也能理解他的偶然失手。
但很奇怪的，约瑟夫总觉得卡尔并不是在享受过程，而是倾向于欣赏他的手笔——难道一具伤痕斑驳的身体会让人更加兴奋吗？约瑟夫并不能理解。
不过他并不纠结这个问题，毕竟恋人已经足够贴心，实在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癖好也不是不能理解。
这样想着，约瑟夫不再纠结，简单处理完身上的伤口，又继续投入工作了。
——
Chapter.4
他们的关系开始转变是因为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。
那段时间卡尔的情绪似乎一直很低迷，约瑟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，总之两个人的话越来越少。
直到那一天，一枝玫瑰花成为了他们矛盾爆发的导火索。
那枝玫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，不过是约瑟夫的同事送的，那人上班途中路过花店，莫名觉得这枝花很衬他，就买下来送给他了。
在约瑟夫看来，这只不过是朋友间正常的关怀，可他的恋人显然不这么想。
当约瑟夫告知这枝花的来历时，卡尔正坐在桌前画画，全程背对着他。
面前铺着一张白纸，他一只手攥着美术铅笔，起初只是来回画着曲线柔滑的线条，而后动作越来越快，平整的走线也变得张牙舞爪，交织，穿行，最后变成一团乱麻。
约瑟夫惊异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，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上一秒还能谈笑风生，下一秒就突然爆发了。
“伊索，你还好吗？我……”
“咚！”
一声巨响过后，一切归于平静，约瑟夫甚至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。
白纸被鲜血浸湿，浓重的铁锈味弥散开来，冷静下来的伊索·卡尔平静地拔出自己左手上插着的铅笔。
手心处赫然被捅出了一个窟窿，可他毫不在意，手臂自然下垂，任凭源源不断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。
“为什么要收别人的花？”
“天呐，你受伤了！”
约瑟夫被他吓得不轻，大脑一片空白，但直觉支使他手忙脚乱地去柜子里面翻酒精和纱布。
他背过身去，没注意到青年已经走到自己身后，沾血的手掐上他的后颈，再一路延伸，捏住了他的脸，迫使他转过头来。
“回答我的问题。”他死死盯着约瑟夫的眼睛说，“为什么要收别人的花？”
“什么？”约瑟夫迷茫地看着他，“那只是一枝花而已啊？”
闻言，他的恋人没有说话，一把将他摔在地上。
因为左手受了伤，力道并不大，约瑟夫没有摔疼，但他低头看着自己衬衫上触目惊心的血迹，没由来地开始恐慌。
卡尔进了卧室，很快又出来了，同时手里还拎着他们夜间为了增添某种乐趣才会使用的皮带。
“我相信凭借你的洞察力，当然不可能不理解一枝花代表什么含义，可你现在已经有恋人了，却还想收别人的花，我对此的释义只有一个——你很缺爱。”
约瑟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，又看着他手里的皮带，无声摇头。
“我不是——呃！”
对方无心听他欲盖弥彰的解释，皮带高高扬起，又疾速落下，甚至带着破风声。
这次可不是什么暧昧温柔的情调了，约瑟夫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意味，没时间顾及这点疼痛，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，试图去开大门。
但这点微弱的反抗在极怒的恋人面前显然也是徒劳，卡尔又用那只鲜血淋漓的手，大力抓住了他头发，再向后一甩，看着他重重摔在地上。
因为生理性疼痛而流下的眼泪模糊了视线，约瑟夫又被逼着抬起头来，卡尔用皮带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，声音那样缓慢、柔和，好像刚才的盛怒都只是一场错觉。
“听话一点。”
卡尔说着，手心的鲜血不断涌出，沿着手臂淌下，再一路淌进约瑟夫的眼睛里。
“你是第一次犯错，所以我只打你十下——你替我数着。”
这就是噩梦的开始了。
——
Chapter.5
“亲爱的？约瑟夫？”
同事的手在他面前挥了挥，见他呆滞地转过头来，她面露担忧，“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，是身体不舒服吗？”
约瑟夫的目光空洞，摇了摇头。
“唉，身体肯定还没恢复吧？之前我听说你请了三天假，本来想去医院看你的，但你偏不让，遇见事情还是不能一个人扛啊，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的哦？”
“……谢谢。”
同事叹了口气，在他桌上放了两颗牛奶糖，就又回工位办公了。
约瑟夫转头，看着那两颗牛奶糖，这是他以前爱吃的口味，甜腻腻的奶油味在嘴里化开，会让人心情倍感愉悦。
但此刻，他看着那两颗糖，突然毫无预兆地吐了出来，这动静非常大，把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。
“你怎么了？没事吧！”
……
因为约瑟夫的精神不太好，下班的时候，同事提议说要送他一段路。
约瑟夫仍旧只是摇头，这次他终于笑了一下，唇色依然很苍白。
“不用了。”
他扭头看着窗外，眼神逐渐失焦。
“我男朋友已经在外面等我了。”
——
Chapter.6
“今天在公司里怎么样？”
到家之后，放下皮包，他的恋人又过来亲昵地揽他的腰。
“我只跟两个人说过话，也没有收别人的花。”
约瑟夫低着头说。
“这么听话。”卡尔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，拆封了一颗牛奶糖，递到他嘴边，“那就再奖励你一下吧。”
不和别人说话，这是值得嘉奖的事；被抽打时强忍着不发出声音，这也是值得嘉奖的事。
约瑟夫看着递到嘴边的糖，不受控制地开始回想起三天前的那个晚上，他的恋人用皮带疯狂抽打他的脊背，苍白的皮肤下渗出瘀血，脆弱的脊椎似乎都要断裂，可他不敢发出声音，咬着舌头保持清醒，嘴里都是鲜血的味道。
卡尔对他的沉默很满意，经历漫长的折磨后，将一颗牛奶糖奖赏般地亲自喂给了他。
甜到发腻的，铁锈味的糖。
“好吃吗？”
卡尔笑着问他，又凑过来亲亲他的脸，好像在逗小猫小狗。
“……好吃。”
约瑟夫扯出一个笑，眼角有泪淌下。
——
Chapter.7
“先生，您的案件我们这边已经受理了，您可以移步附近的警局配合做详细调查。”
“什么调查？”
“嗯，难道不是您报的案吗？您是叫约瑟夫·德拉索恩斯，对吧？”
“噢，我不是。”
卡尔说着，手里慢悠悠转着一只美术铅笔，不时轻敲一下桌面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人则低着头，拼命搅弄着十个手指头，柔嫩的双手几乎要被他自己抠出血印子来了。
“我是他的恋人，嗯，是他亲口跟您说的吗？不存在，我们很恩爱的，只是之前惹他不高兴了，和我闹了点小脾气，嗯，当然，不信您听他说？”
卡尔朝沙发上的人勾了勾手指，对方立马跑过来了，因为动作太急，没注意绊了一下，险些崴到脚。
“约瑟夫。”
卡尔轻声叫着他的名字，又把他搂进怀里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。
“亲爱的，你和警长说说，我对你好吗？”
“……好。”
卡尔缠着绷带的手抚上他的嘴角，温柔按压着那处的淤青，又问他：
“那你喜欢我吗？”
约瑟夫感觉伤口隐隐作痛，但他不敢出声，又笑着说：“喜欢。”
“我也喜欢你。”
约瑟夫闭眼，和他交换了一个带着咸苦味道的吻。
——
Chapter.8
从公司离职后，约瑟夫并没能像自己预想中那样，乘着他提前订好的高铁逃离这座城市。
他和自己的恋人是步行回家的，外面的雨越下越大，淅淅沥沥，轰轰烈烈，像是要把人淹没在水的世界，将他们隔绝在雨中的孤岛里。
耳边都是雨落的轰鸣声，约瑟夫和他并肩而立，雨水滴滴答答落在肩头，浸湿了衬衫。
“还逃吗？”
伊索·卡尔低声问他，微微侧目，见他黯然神伤的样子，又无奈地笑。
“今晚想吃些什么？”
约瑟夫的喉头梗了一下，努力咽下苦涩的感觉，最后说：
“甜的。”
——END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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